中國專業(yè)當代藝術資訊平臺
搜索

非常時期下開館的香港M+:如何譜寫視覺藝術新敘事?

來源:藝術商業(yè) 2021-12-20
香港M+

自11月12日正式向公眾開放參觀以來,位于香港西九文化區(qū)的亞洲首間全球性當代視覺文化博物館M+參觀者可謂人山人海。經M+官方統(tǒng)計,開幕首日的參觀人次便超過了1.6萬,截至11月29日,僅首兩周的預約入場人數(shù)已突破16萬。盡管驚喜,可如此熱烈的反響并不讓人意外。無論是近二十年的籌備期與近十年的建設期,還是6.5萬平方米的占地面積與1.7萬平方米的展覽空間,亦或是在全球疫情仍在反復的當下開幕的決定,M+在方方面面都將藝術行業(yè)、媒體平臺和普通觀眾的關注與期待提到了頂點。M+能夠如其館長華安雅所說,成為亞洲建構藝術博物館未來歷史的關鍵因子嗎?

M+的野心:

不只是成為亞洲的Tate、Pompidou、MoMA那么簡單?

M+對標倫敦泰特現(xiàn)代藝術館、巴黎蓬皮杜中心、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oMA)的野心從它的建筑外形及內部構造就可見一斑。M+是由瑞士知名建筑師事務所赫爾佐格和德·梅?。℉erzog&de Meuron)率領泰福華建筑設計咨詢(TFP Farrells)和奧雅納工程顧問(Arup Group Limited)共同設計而成,M+形似泰特現(xiàn)代藝術館的一個重要原因是赫爾佐格和德·梅隆也是后者的建筑設計方。

M+

在呈倒轉“T”字的主體結構內,從橫向的基座平臺所包括的33個展廳、三個戲院、多媒體中心、學舍、天臺花園到縱向的大樓空間所設置的潛空間、博物館研究中心、辦公室、餐廳、M+會館,再加上地面和地下四通八達的多入口設計,其現(xiàn)代主義建筑風格為一座世界級博物館所需要具備的功能性和人文性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借鑒西方已臻成熟的硬件設置也是為了給來自世界各地的訪客提供更為國際化的服務體驗。

M+委托新作:梁慧圭

但是,只是成為亞洲的泰特不是M+的終極目標。首先,M+的體量幾乎是泰特的兩倍。其次,M+的建筑設計并不是對西方現(xiàn)代藝術館的簡單復制。它的外墻沒有選用常見的玻璃幕墻,而是被墨綠色的仿竹枝琉璃瓦覆蓋,在不同的光線下呈現(xiàn)出深淺不一的顏色,極具東方韻味。嵌入大樓,高66米、寬110米的LED幕墻也是本土化的表現(xiàn)形式之一。當璀璨的霓虹在夜幕中映照在海面之上,觀看者將切身感受到這座地標性建筑是從香港獨特的城市氣質中孕育而生的,它只屬于這個動感、多彩、開放的不夜城。

M+幕墻

三地的碰撞:

香港本地、中國內地、西方外地,矛盾還是融合?

作為一個國際大都會,包括蘇富比和佳士得這兩家世界頂級拍賣行在內的諸多知名拍賣行都已入駐香港,近十年來,更有包括佩斯畫廊在內的超過30家國際頂級畫廊陸續(xù)選擇在香港設立它們的亞洲分部。表面來看,香港無疑是亞洲藝術市場的風向標。但事實上,香港的博物館機構一直隸屬于政府康文署下,無論學術研究還是公眾互動都常常被詬病過于老舊以及不夠成熟。因此,M+可以算是“平地起高樓”,它的定位不僅關乎自身,也很大程度地決定了香港嶄新的博物館系統(tǒng)在未來的大致走向。

M+??耸詹?/figcaption>

從十年這個足夠漫長的建設期就不難猜想M+在成立過程中所經歷的風波和挫折,而種種爭議往往是圍繞著香港本地、中國內地、西方外地這三地的碰撞展開的。首先,也是至關重要的問題,就是關于錢的問題。比如,在此次M+開館的六個展覽中體量最大的展覽——“M+??瞬仄罚簭拇蟾锩饺蚧彼?510件中國當代藝術品中,1463件由2012年烏利·希克(Uli Sigg)捐贈得來,其余47件則由西九文化區(qū)斥資1.77億港幣購買。由于M+購藏資金的總數(shù)是17億港幣,將大于10%的經費投入在中國當代藝術是否會擠壓收藏香港本地藝術的比例成為媒體和民眾質疑與討論的重點。

張曉剛《 血緣——大家庭 17號 》,1998
“M+希克藏品:從大革命到全球化”展出作品
耿建翌《第二狀態(tài)》,1987
“M+??瞬仄罚簭拇蟾锩饺蚧闭钩鲎髌?/figcaption>
馮國東《光河》 ,1979
“M+??瞬仄罚簭拇蟾锩饺蚧闭钩鲎髌?/figcaption>

而助力香港藝術市場的優(yōu)勢——中西方融合,在M+的發(fā)展方向上卻成為了引發(fā)擔憂的問題。同樣是當代視覺文化中心,M+與泰特、蓬皮杜、MoMA究竟有何不同?它會不會只是對后三者的模仿和復制?它又會不會為了迎合全球化的趨勢全面地植入西方觀念,從而浪費了創(chuàng)造亞洲視角敘事、擴大本地文化影響的大好機遇?

視角的翻轉:

講述香港故事、書寫中國歷史、釋放亞洲聲音?

上述擔憂可以從M+總策展人鄭道鏈的表述中得到部分回應,“相較于西方著名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M+顯得與眾不同,因為我們在世界這一端的視角別樹一格。我們立足于亞洲,坐擁跨領域的當代藏品系列是獨一無二的”。的確,M+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館藏。截至2021年6月,M+的藏品規(guī)模已逾5.6萬(M+藏品6413件;M+希克藏品1510件;M+圖書館特藏443件印刷品;M+檔案藏品逾4.8萬件物件),包含二十及二十一世紀來自香港、大中華地區(qū)、亞洲以及世界各地的視覺藝術、設計及建筑,以及流動影像等視覺文化作品。

M+設計收藏

然而,僅僅收集藏品對M+而言遠遠不夠,更重要的是,背靠著如此強大的館藏體系,M+能否提出嶄新、獨特的知識結構和觀看方式?至少從它的六大重量級開館展覽來看,M+正走在講述香港故事、書寫中國歷史、釋放亞洲聲音的路上。

格雷格?吉拉德《九龍城寨──屋頂上的小孩》
1989年,2015年印刷
“香港:此地彼方”展出作品
吳爾夫《建筑密度 #8b》,2005年,彩色照片
“香港:此地彼方”展出作品
扎哈?哈迪德《等周測研究圖》,夜景,山頂項目,香港(1983年競賽),1991
“香港:此地彼方”展出作品

作為1/6,“香港:此地彼方”著眼于香港的藝術、建筑、設計、電影等視覺文化,扎根在獨屬香港的個人和集體的歷史之中,試圖編織這座城市1960年以來的變革圖景。而“M+??瞬仄罚簭拇蟾锩饺蚧弊鳛橹仡^戲,系統(tǒng)地梳理了中國當代藝術“70年代野蠻生長—80年代浪潮洶涌—90年代亦步亦趨—新世紀時代巨變”的發(fā)展歷程。相比在西方藝術世界中零星出現(xiàn)的客體性形象,這場展覽以較為完整的主體性敘事,為中國當代藝術史的“中國”書寫開創(chuàng)了先河。

倉俁史朗 Ishimaru株式會社 清友壽司吧,1988
“物件·空間·互動”展出作品
“安東尼·葛姆雷:亞洲土地”的裝置藝術相片
郝量《瀟湘八景──琳瑯 》,2015
“博物館之夢”展出作品
李明維《魚雁計劃》1998,“個體·源流·表現(xiàn)"展出作品

另外四場展覽則不卑不亢地探討了亞洲與西方文化之間相互關聯(lián)與影響的不同方式:可能是“物件·空間·互動”中亞洲視角的失焦,也可能是“個體·源流·表現(xiàn)”中亞洲視角的聚焦;可能是“博物館之夢”中亞洲和西方藝術的對話與并置,也可能是“安東尼·葛姆雷:亞洲土地”中亞洲和西方藝術的合作與交互。

爭議的另一面是關注,未知的另一面是可能。無論如何,作為亞洲乃至全球最重要的博物館之一,M+在未來會如何從潛力與風險同在、機遇與挑戰(zhàn)并存的局面中突出重圍、實現(xiàn)宏愿,仍舊非常值得期待。

相關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