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洋月刊》2021年12月31日文章，原題：我們的高速公路是不斷擴大的美國戰(zhàn)爭博物館 在俄亥俄州哥倫布市南部，迷路的我看到寫著他名字的路牌：棕色的鋁制路牌在過往的汽車間閃爍。我?guī)缀蹩床磺迮谱由系淖?，然后它就消失在車后面，但我知道上面寫的是什么：陸軍專業(yè)技術兵尼古拉斯·齊默（昵稱“尼克”）紀念公路。15年前，當他在伊拉克庫法附近被火箭推進榴彈炸死時，我正在北面4小時車程的基地執(zhí)勤。
兩種感覺涌上心頭
入伍后，我和尼克在肯塔基州的諾克斯堡軍事基地相遇。我們是整個排中僅有的兩個來自俄亥俄州的男孩，我們的儲物柜并排擺放著，我們當時都是18歲。訓練結束后，他被派往德國服役，我回到俄亥俄州和國民警衛(wèi)隊一起訓練。2004年，在我所服役的部隊被派往伊拉克5個月后，我一覺醒來，煮好咖啡，坐在床上，開始閱讀母親每月寄來的報紙。結果在美國國防部公布的傷亡名單上看到了尼克的名字。
當我和其他數(shù)百輛車一起駛過尼克的紀念路牌時，我內心自嘲：真悲哀啊，我在路牌上看到一個死去朋友的名字。如果我把車停在路邊，我會怎么做？過去拍張照片嗎？摸一下這塊金屬路牌？兩種感覺涌上心頭：一種是悲傷，如鯁在喉，幾乎要哭出來；另一種是憤怒，雙手緊抓方向盤，像是要把它拽下來。我心里怒罵，試圖把這一切都壓下去。之前在伊拉克，在遭到襲擊之后，我的身體感到明顯的恐懼，但努力保持面部平靜，這樣的經歷有很多。
可以看，也可以不看
我感到憤怒，還因為道路景觀太過商業(yè)化，而且平庸：除了州際公路編號牌、限速牌、汽車旅館指向牌，華夫餅屋、漢堡王和大胃王的標志都在一個藍色的大路牌上，上面寫著“餐飲——出口2”。當然，還有尼克的名字。但我又能期望什么呢？純潔神圣？更高層級的東西？讓車子減速，鳴笛，閃燈？我意識到大多數(shù)司機是怎么看待尼克的：尼克只是鋼制標牌上的又一個名字，可以看一眼，也可以不看。
根據(jù)俄亥俄州相關規(guī)定，為了防止在視覺上干擾“方向指引標識”，紀念路牌必須“棕底白字白框”。此外，像尼克這樣的紀念路牌必須放在不會“危及交通安全或效率”的地方。所有這些都是為了確保該路牌不會讓司機感到困惑。
尼克的路牌對于大多數(shù)司機來說只是一個簡單敘事：一名士兵死了，他在一條公路上被紀念，人們開車路過的時候，會想起這個士兵。這個路牌含蓄地贊揚窮兵黷武、民族主義以及對犧牲美國人的尊敬，不管戰(zhàn)爭結果如何。這個路牌是不是只在說，“此刻，簡單想想戰(zhàn)爭，但眼睛還要盯著路”？
“我們怎么能記住呢？”
雖然很難找到第一條與軍事有關的紀念公路，但美國的公路和軍事主題的紀念公路至少可以追溯到1945年新澤西州的藍星紀念高速公路。由于這條四車道的高速公路是連接新澤西州和其他州的交通要道之一，預計每天有2.9萬輛汽車通過。隨著各種藍星紀念高速公路在全美出現(xiàn)，一些特殊士兵的名字也開始出現(xiàn)，其中許多人是榮譽勛章獲得者。在佛羅里達等一些州，此類紀念路牌非常普遍，以至于有些“雜亂無章”。僅從1998年到2011年，佛羅里達州交通部就豎立了738個紀念路牌。自9·11以來，幾乎每個州的退伍軍人紀念路牌都在增加，尤其是俄亥俄州。
截至2019年，俄亥俄州已經命名了394條紀念公路，這些名字中有許多是在行動中犧牲的軍人、在執(zhí)行任務中被殺的警察、前州長或著名的當?shù)厝?。?jù)我計算，其中至少有42條公路是與戰(zhàn)爭、退伍軍人組織或部隊有關的，至少有9條高速公路紀念的是18世紀和19世紀的退伍軍人，再加上203名南北戰(zhàn)爭后死去的特別退伍軍人，使高速公路系統(tǒng)成為一個不斷擴大的公路博物館，代表著不斷增加的美國戰(zhàn)爭以及陣亡人數(shù)。
在尼克的路牌安好后，俄亥俄州眾議員格羅斯曼在2014年的一篇文章中談到了它的意義和選址。她說：“設置這個路牌非常重要，讓我們永遠不要忘卻?！钡扛魩子⒗锞陀幸粋€這樣的紀念路牌，我們怎么能記住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