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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家蔡志忠:一個創(chuàng)作者沒有筆就好像沒穿內(nèi)褲一樣

來源:山東商報 2013-10-25

談天賦

“不要出席宴會,最高紀錄坐在椅子上58個鐘頭,42天不打開門走出去,十年閉關。”

“一個漫畫的狂潮必然帶動了一大批漫畫的讀者,會產(chǎn)生很多下一代漫畫家。那些已經(jīng)被前人影響的,一年內(nèi)就會露出自己的面目跳出來。學習別人畢竟不是真的自己,為什么小孩子十四五歲開始叛逆呢?”蔡志忠說。“我是很小的時候看很深的書。1989年開始出諸子百家漫畫,基本上都是在自學。老師教的學習方法是有問題的,其實不該這樣。比如,大家都說微積分很難,如果我來教微積分,初二程度用15分鐘如果沒教會就是我的錯。師傅領進門,成就看個人。”

蔡志忠的天賦無需多言,他給自己總結了個形象的比喻——十把刷子。“你把一個蠟筆給一個兩歲的小孩,半個鐘頭回來就畫得滿屋子了。創(chuàng)作就是畫自己的內(nèi)在。”論繪畫,他是享譽中外的知名漫畫家;研究物理,他閉關十年;打橋牌,他連續(xù)十年代表臺灣國手參賽。

“我在杭州想做蘇東坡和白居易的漫畫。蘇東坡的詩歌,3418首看過才找到44首,2758首白居易的作品里頭找到四十多首。我得過125個橋牌冠亞軍,出了1600個畫冊,300本書,收藏3520尊古銅佛。有訪客來我家里看到這些,感慨說,自己連千分之一的蔡志忠都不如。我說有的,百分之一。”對于這些成就,蔡志忠說:“對我來說,時間好像是無窮的。”在這“十把刷子”里,蔡志忠認為自己物理最厲害。“我成就最高是物理,發(fā)現(xiàn)了時間方程式,如何用幾個符號描繪質(zhì)量和能量。不需要被外界認可,也沒人有能力認可。”蔡志忠說。“我不是自以為是,我沒瘋,我很清楚自己有什么。我今年做了特別多的事,拍三部動畫片,畫了四五本漫畫,兩本文字書,還要出版70本書。辦了三個拍賣會畫展,接了一個8000分鐘的動畫片。”這樣多的工作,是如何完成的?“不要出席宴會,最高紀錄坐在椅子上58個鐘頭,42天不打開門走出去,十年閉關。天黑就睡覺,醒來就是第二天——這一點和巴爾扎克一樣。愛喝咖啡,一天15杯,不愛吃米飯。”他笑了笑說,“今天還沒吃飯。”

一支筆可以用三十年,一雙鞋穿到露出腳趾,蔡志忠似乎是一個專一、戀舊的人。“其實行業(yè)的新鮮事物我都知道,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我像LadyGaga。”他說。“我學習能力很強,有個公司副總,他看著我做電腦說,‘你是我認識這種年紀電腦最好的。’我告訴他,不要搞錯了,我是所有人里電腦最好的,我可以制作卡通啊,都是自學的。小學三年級起就全部自己學的,日文、英文、動畫、微積分、物理、橋牌。”

蔡志忠坦言,自己畫漫畫是在做減法。“10個字的文言文,我常常是變成12個字的白話,我盡可能減少,‘為什么’就改成‘為何’,文字簡練多了。越少字,就越像詩。”

談創(chuàng)作

“一個創(chuàng)作者沒有筆就好像沒穿內(nèi)褲一樣。”

談及創(chuàng)作,蔡志忠表示:“要設法使自己先懂,先感動自己,先覺得是對別人很有益。我不是從第一個字開始畫起,我只取那一小段,常常是兩個人對話開始。”

他坦言,自己開始也不是百分之百懂,后來慢慢就會幾乎都懂了。“整個道家精神就是始終如一。《百家講壇》講一本書,要講三個月,我都覺得像神經(jīng)病。大概二十分鐘就講完了。我以前在韓國出書,韓國電視總臺長要見我去了會場,是一百五十個人的會議廳,很正式,他也是韓國七十個倫理促進委員會的會長。我想,完了,要考試。會長進來就坐我旁邊,講到激動的時候會抓我的大腿。”

創(chuàng)作過程中,是之前就想好既定的框架還是完全靠靈感?“沒有靠靈感,靈感不會從天空掉下來。所以是靠專業(yè),就像泰森跟你打,怎樣都被打死了。老虎伍茲狀況再不好,打高爾夫也可以贏你。我現(xiàn)在找的就是智慧。”他說,自己不認為讀者和作家有仇,故意不買書。“所以要創(chuàng)造一種東西,一手交錢,給他比錢要好很多的東西。如果畫一套東西,加減乘除和微積分一看就懂,一定可以賣很多冊。就像我畫諸子百家一樣,畫莊子,我就自己先變成莊子。我也是突然結束了自己辦的臺灣最厲害的動畫公司去畫的,畫畫不是很花時間的。內(nèi)容才是王道。”

知道自己要什么,是蔡志忠對立志于創(chuàng)作的年輕人的忠告。“作為一個小孩,應該倒過來,先想清楚,什么是我最愛的,什么是我最擅長的。一心去做你最想做的,大概花個十年。任何人都是這樣才留名后世的。一定是我們先全力以赴做一件你最專注的事情,之后,有名有錢都是后遺癥。”他舉例說,“就像我想當動畫導演,自己先寫15個劇本,非常多造型。我們不是讓夢想等在那里,是要提前準備好,自然機會就是你的。”

談及未來的創(chuàng)作規(guī)劃,他表示:“很多年前,我畫了十年,賺了一千萬臺幣,我非常想還給天地一千萬,讓老天還給我十年。然而我辦不到——但是我從此后可以辦得到。不再用任何十年、一天或者一分鐘去換一千萬,到頭來一定是虧本生意。我把所有的生命都批發(fā)給自己,不再零售。”

談自由

“我很小就知道最大的精神自由,就要有最少的需求。”

“一個人在世界上一生角色經(jīng)?;Q,所以他每個角度都如實扮演,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在其位一定要做好角色,這是忠。”他說,“恕,看字面是原諒別人,其實是當和別人相處時,無論是哥哥和弟弟,爸爸和兒子,領導和下屬,一定要站在對方的立場思考。沒有站在對方的立場不能下判斷。人都是做好自己,和所有外在的要相處,這是一般的規(guī)則。”

“如果你找到了最好的第一名,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要第七名呢?”談及自由,他的語速加快。“我是極度追求自由的人。我很小就知道最大的精神自由,就要有最少的需求。人不求人品自高,也不求人,也不欠人家人情。”正因為此,對女兒的要求也比較寬松。“女兒將來的成就跟有沒有夢想有關系,跟考一百分沒關系。古代的話,一個學生跟木匠學三年四個月,師傅包吃住,一個人變成廚師也是四十個月。一生只有四百個月,如果26歲上班到60歲,就算一個月10萬,那只有四千萬。有的人只能掙到四百萬,在杭州也就是一個房子,難道要用一輩子換一個房子?不要等到大學才有夢想,現(xiàn)在就可以做。”

他對教育問題極為看重。“一個君子如果知道教育成功和失敗的原因就可以為人師表,最好的老師應該做到引導,但不強迫服從,教學嚴厲,但讓學生自由發(fā)揮,啟發(fā)但不告訴答案——讓學生自由發(fā)展就會有多重方向。這就是教學的最高水平了。”做蔡志忠的學生,他的要求是,看書是一般人的一百倍還要多。“不畫畫就要看書,做讀書筆記。如果老師教學生要跟著他學,怎么青出于藍呢。一個獅子教五十幾個學生,有蚊子、蜈蚣、蛇,從a走到b最短的距離給你看,抬起左腳跨出去,蚊子有六只腳,但別忘了它有翅膀。蛇連腳都沒有,蜈蚣有一百只腳。學生要發(fā)現(xiàn)自己的長處在哪里。”“我每天都倒過來思考,死前要做什么。畫漫畫五十周年了,死前一個禮拜前要做什么?要出一套漫畫東方智慧系列。諸子百家,我會盡可能在兩年內(nèi)畫完。有些可能銷路會很差,但我會畫完。”他說,“你們看到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禪宗畫完了,今年六十五歲了,還要畫十年。”

記者手記

4點就開始起床工作的人

2009年在濟南第一次采訪蔡志忠,三四年間在北京等地又見過他若干次。打扮幾乎一成不變,白襯衫,布袋,布鞋,長發(fā)。

“這筆用了三十年了。這家店三十年了沒有變。”他指著自己白襯衫胸口的那支筆說。布鞋的大腳趾都露出來。“每個趾頭都崇尚自己,是它們要露出來的,不是我。我1982年去日本,就開始做自己覺得有意思的事,買了14雙最適合自己腳的球鞋,20條褲子,30件衣服。”他解釋說,衣服不是隨便買白襯衣就好。“口袋要能放一支筆剛剛好,門襟不能皺巴巴,領子要軟的,腳趾頭都崇尚自由了,脖子更崇尚自由。”

蔡志忠說,自己的偶像有老子、紀伯倫、愛因斯坦、畢加索,“LadyGaga不要寫好了。”他笑著說,“紀伯倫是我看到文筆最好的,《沙與沫》和《先知》,冰心翻譯的《沙與沫》最好。”

對錢的態(tài)度,蔡志忠毫不諱言。“以前,我有三所很好的房子,在位置很好的地方,銀行有八百六十萬臺幣,覺得這輩子賺錢夠了。今年的5月,杭州的一家報紙要幫我辦一個80張畫的拍賣會,我三天可以畫完,拍完可以得兩百萬,我就在去少林寺前,9月10號畫完了。如果把一生變成一天,我是4點就開始起床工作的人。我是那種,人家說一塊牛排吃一半,還有一塊牛排吃不完。如果不讓吃,先去做一件事再吃牛排,我肯定不會。

每一次,他都會提起十把刷子的理論,隨口提起的數(shù)字都精確到個位。我并不知道這些例子在被采訪的場合說過多少次,每一次都流暢、快速,沒有停頓。

他堅信,一個學生可以不在學校培養(yǎng)下成才。“今天世界最厲害的人哪有念到博士的?”他反問說。“老虎伍茲,兩歲打球,辛吉斯、喬丹、桑普拉斯都是少年得志。比爾·蓋茨哈佛讀了半個學期就離開了。”他說,人沒夢想就像蝴蝶沒翅膀。“最重要的,不是去跟大家一樣,而是去想辦法讓自己和大家不一樣。我們現(xiàn)在的教育有問題,來到山東更應該談教育的問題。山東是教育的出發(fā)點,學校系統(tǒng)就是從孔子開始的。我們現(xiàn)在并沒有遵從孔子的因材施教。他的弟子什么人都有,孔子教學生也把他們當成朋友,也很認同各種未來和夢想,并沒說一定要去當官。”他舉例說,佛陀說,你能跟我學的能有這片葉子這么多,世間的事物卻有整片樹林這么多。“不需要在學校學十六年。”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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