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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藝術 |色彩的綻放,現(xiàn)當代藝術家如何用紅黃黑白述說生命

來源: 作者:sunyi 2019-07-24

回顧當代以前的藝術史,基本被架上繪畫所統(tǒng)治。以至于那時的藝術品以筆觸、色彩、類型、技法去評價好與壞。而在這其中,色彩首當其沖,因為它不僅能讓創(chuàng)造者通過色彩表達出個人情感,對于觀者的刺激也是最為直接的。

在古典繪畫中,畫中的光影效果大多通過柔和的棕色調去呈現(xiàn),而色彩也傾向于物體本色,展現(xiàn)出一種莊嚴、平靜、古典理想之美。到印象派,色彩雖然被無限的解放出來,不再是單一的調性,多了份色隨光動,但色彩主要還是覆蓋在自然萬物的實體上,還沒能使色彩綻放出自己的生命。隨著畫家們自我獨立性認識的提高,到近當代,色彩已不需要再靠形體去呈現(xiàn)物象,而是直接的和個人情感產生互動,以至于此后大部分藝術家都有著自己的“標志色”。而即使是同一種顏色,不同藝術家也可以將其散發(fā)出不同的情感。

黑色,蒙克黑的死亡與蘇拉熱的黑“神圣”

蒙克算得上是在藝術史中人生經歷最為苦難的一個,從5歲開始,弟弟、姐妹、父母的相繼離世,讓死亡這一話題一直伴隨著其成長。由于親人離世,自己精神和身體不斷被病魔占據(jù),讓他在自己的作品中一直充滿著痛苦、恐懼、絕望,黑色這種沒有感情色彩又帶死亡特色的色度便成為了他的畫中???。

蒙克的黑是“死悶”“沒有活力”的、是一種人在極端境況下的內心狀態(tài)。黑讓整個畫面感覺不到絲毫的流動感,人物被壓得幾乎沒有了氣息。而畫面中的黑色常常去襯托出那些干枯、冷白的面孔,兩色間的對比將一種神經質矛盾的苦處演繹的更加深入。

皮埃爾·蘇拉熱(Pierre Soulages),西方藝術界的“黑色”代言人,他對黑色情有獨鐘,以擅長運用黑色創(chuàng)作繪畫而聞名于世。從6歲開始,蘇拉熱就深為黑色所著迷,而且總是在畫紙上涂著滿滿的黑。關于這件事,還有個廣為流傳的故事:有一次大人問他:“你在畫什么呢?” 他回答說:“我在畫雪,因為黑色使白雪更白。”在蘇拉熱的作品里,黑并不只是單純的“黑”,他透過藝術創(chuàng)作,尋找出黑色的多樣面貌,繪畫里的黑色不僅有其表現(xiàn)力,更能從中透出光,所以有評論家認為蘇拉熱“將黑色從黑暗中解放了出來。”

黑色貫穿蘇拉熱整個藝術生涯,也使他的作品在東方受到歡迎。在蘇拉熱的許多作品中,深深淺淺的黑色元素或多或少地與中國水墨畫的形態(tài)相似,兩者同樣地講究意境神韻、簡約大氣。

1970年代末,蘇拉熱從大海與陽光的交互閃耀中,提煉出黑色的光線思考。每幅作品中所透出的光,隨著觀看空間位置與光源的不同,產生無盡變幻的意味。這些作品具有豐富而微妙的肌理,觀眾可以觀察到黑色與生俱來所具備的光線性,對蘇拉熱而言,光線就來自于黑本身,在黑色中可以體驗其無限的可能。而對于觀者來說,面對那些全部由黑構成的作品,觀看時很容易產生一種敬畏之感。

紅色,蘇丁紅的血腥與周春芽紅的激情

提到蘇丁,最醒目的莫過于他畫面中光澤度十足的紅色。而他恐怕也是整個西方美術史上使用紅色最多最為杰出的大師。

紅色的大量使用,這與蘇丁的靜物模特——“血淋淋的尸體”有莫大的關系。他將牛、禽鳥等動物的皮剝掉后再對肌體進行分解,在只剩下鮮紅的血肉,血管組織的基礎下進行創(chuàng)作,用自己的畫筆,將那些已枯萎的尸體在畫面中鮮活起來,好像死去動物的活力和魂魄在他的畫作中都找到了歸宿。

而他作畫的方式也極為獨特——先在畫面中構建出簡單的結構關系,然后將大量的顏料調合在一起,快速地涂在畫布上,再用畫筆在粘稠的油彩中勾刻出肌肉和血管間的穿插,血腥肉體的光澤,感覺像是一個屠夫,用畫筆去找出肌體中最美味的那部分。

這樣的創(chuàng)作技法和色彩使用也帶到了其風景寫生和其它靜物中,他不會過多的去刻畫形體,只是用色彩和線條去擠出物體原本的氣味。

周春芽一直被藝術圈內認為是中國當代藝術界中最會用顏色的人之一。如今綠狗、桃花成為其藝術標志,兩種不同主題所呈現(xiàn)出的綠色與紅色也成為其標志性的顏色。而除了桃花的紅,在周春芽的作品中“紅人”與“紅石”兩個系列作品仍是以紅色為主。

縱觀周春芽的藝術生涯,“紅人”的形象最早可追溯到1988年《藍色的馬、帳篷和云》,歷經1996年《向克利致敬》一系列紅色人體探索,到1998年形成他最具代表性的藝術符號。周春芽以“紅人”突出“內在”,展示自我情感及藝術意象,表現(xiàn)出一種新興的觀念和思想,他自由地詮釋畫中形象,解脫了客觀對象的桎梏,由此建立起了獨具特性的新秩序和新規(guī)則。

周春芽 《向克利致敬NO.1》 1996年 布面油畫 100x80cm.
周春芽 《向克利致敬NO.1》 1996年 布面油畫 100x80cm.

而“紅石”系列中,藝術家開始采用一種傳統(tǒng)的中國印象,通過運用一種濃重的紅色來顯示對逝去年代的印象。即使在中國文化和政治歷史潮流中這種顏色所代表的中心總是藝術家承認的地位。他將這種與歷史聯(lián)系在一起的色彩分離獨立出來,正如藝術家所說:“紅色是公眾色彩,它具有強烈爆發(fā)和刺激的效果。”將顏色的中國特征剝離開也許是不可能的,但從許多途徑來說,藝術家在這方面努力,是將色調單獨隔離開,在許多方式上“石頭”系列已將周從他的出身的特殊性脫離開來,周春芽使用國際慣用技法將中國藝術用西方表現(xiàn)主義優(yōu)勢徹底改造。

白色:郁特里羅的白素與雷曼白的無所謂

與蘇丁、周春芽激昂的紅色相比,郁特里羅的白顯得格外的沉靜、祥和。

郁特里羅描繪的對象一直是家鄉(xiāng)的風景,筆下的蒙馬特街景、圣心堂,看來平凡樸素,但卻是洋溢著情感。郁特里羅曾說:“如果有天離開巴黎一去不返,自己唯一想帶走的是一塊不起眼但是是構造整個蒙馬特街道的石灰塊。這樣不僅可以觀看,而且還可以觸摸,會讓自己回想起在巴黎的點滴。”

由于對石灰塊的無比喜愛,使其想在繪畫中也能表現(xiàn)出石灰塊那種純凈的白和質感。因此他在作畫時開始將筆觸放寬,用畫刀去壓白色的顏料,讓白色成塊狀的在畫布上顯示,這樣能使白色顯得完整更有張力。為了加強白色有石灰塊的質感,他還在白色的顏料里混用石膏和膠,讓墻面顯得更加真實。郁特里羅的白總是能讓人感到平和,也許正是由于蒙馬特帶給他的無限安全感,大面積塊狀的白色才能穩(wěn)穩(wěn)有力的壓在畫布上不可動搖,似乎畫面上的白不會退色,而現(xiàn)實中的街景也永遠不會變遷。

2014年,一幅由美國藝術家羅伯特·雷曼(Robert Ryman)創(chuàng)作的油畫在紐約蘇富比以1500.5萬美金(約合人民幣9000萬至1.2億元)成交,隨之在藝術圈掀起嘩然。而讓藝術圈嘩然的或許是近億元的天價,也或許是在不少人看來,這幅幾乎全部空白的畫作和自家的白墻沒什么兩樣。

羅伯特·雷曼出生于1930年,現(xiàn)在生活在紐約,他是單色畫、極簡主義和觀念主義藝術的重要人物。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是白色的抽象畫。

上世紀50年代,雷曼開始他的單色調實驗之前,比他年長一些的藝術家例如巴尼特·紐曼(Barnett Newman)、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已經開始類似創(chuàng)作了。但雷曼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專注于他的白色繪畫,并憑借他的實踐在藝術界享有一席之地。

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曾于1993年為雷曼舉辦了回顧展。藝術評論人羅伯塔·史密斯(Roberta Smith)當時在《紐約時報》撰文寫道:“多年以來,雷曼一直專注于探索白色的多樣性——不同種類、不同色調的白色顏料,涂抹在不同的白色表面。”上世紀60年代末,雷曼進入了經典時期的創(chuàng)作。他會采用一種發(fā)光的白色顏料畫在一層厚厚的、帶有奶油色調的白紙上,作畫時他會用膠帶將畫紙粘在墻上,等到顏料干了以后,再撕掉膠帶,將畫紙從墻上取下來,粘到泡沫塑料板上,并且故意留下了被撕掉的膠帶的痕跡。實驗性和作畫過程中的專注精神才是雷曼藝術創(chuàng)作的最大特點。他最著名的言論就是“畫什么不重要,怎么畫才是個問題。”

黃色:梵高的黃孤與弗洛伊德黃的悶

有傳聞稱梵高的黃色是取自于倫勃朗的《猶太新娘》。

當時梵高在美術館面對《猶太新娘》時,代表男女主人公的黃色和紅色所呈現(xiàn)出來的激情和誓言讓他感動不已,從而使梵高執(zhí)著于在以后的畫作中都大量的使用黃色。

但梵高的黃色與傳統(tǒng)畫家的黃色有本質的區(qū)別,傳統(tǒng)畫家使用黃色時多以暖調為主,表現(xiàn)其溫暖熱情之感,而梵高的黃偏向一種“冷黃”的效果,有種孤獨寂寞之感,這也從側面投射出了他當時的內心寫照。即使是為了迎接高更到來的《向日葵》其熱情中的黃還是大片孤獨的冷黃。而酒吧、咖啡館、房間一批作品,那種冷黃與紅、藍、綠之間反差的對比幾乎讓他接近于瘋狂。

或許是因為大多數(shù)作品是畫人體的原因,弗洛伊德的畫作中主要以暗黃色為主。暗黃的色彩加上畫中一堆堆的肉體或面無表情的人,讓整個他的畫面充滿了沉悶與壓抑。

從60年代起,他開始嘗試裸體畫。他讓模特兒光著身子躺在沙發(fā)或床上,然后誠實地描摹這些經過歲月打磨后的丑陋肉體。在他的筆下,這些人物通常都皮肉松弛、胸部下垂、血管凸出,讓人絲毫感受不到情欲挑逗的意味。有時,他還會畫自己女兒的裸體。有人問他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弗洛伊德回答說:“我們只是在專注作畫,而非愛,更非情欲。”

弗洛伊德的作品或許在暗示:生活不過就是一間等候室,生活就是在等待死亡。或許燈光能給人以希望,但那不過也是生活的詭計罷了,人人終究都要邁入黑暗。因此,在展出的最后一幅畫中的房間里,畫中人擁有一綹長髯,他脆弱的肉身一絲不掛,恰似憂患之子,又好像一個現(xiàn)代版的基督。可這位畫中人實在不是他所看似的那樣,他只不過是在倫敦西區(qū)一間小套間的實木地板上擺姿勢的凡人。

總的來說,這些大師級的標志色,與其說是大師們的作品將這些單色綻放出光彩,到不如說這些色彩在適當?shù)臅r間、空間里透射出了當時大師們的內心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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