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多舛命運也無法遮蓋其藝術(shù)的光芒

提到潘玉良，人們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她悲慘坎坷的人生。但知曉她故事的人很多，見過她藝術(shù)的人卻太少。 她那為藝一生的執(zhí)著、精彩作品帶給人的感動，太少有機會真正讓人知曉，這不能不說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情。這位生于光緒年間江南揚州的女子，未及成年卻落入風塵，直到四年后遇到潘贊化，她的人生方才又按下了重啟鍵。

12月11日在成都博物館開幕的“玉汝于成——潘玉良的藝術(shù)人生”，難得讓人們真正有機會去近距離了解和觀看作為畫家潘玉良的藝術(shù)人生。 此次展覽近百幅被潘玉良苦心留存、輾轉(zhuǎn)運送回國的珍貴畫作驚艷亮相，其中包括油畫、彩墨、白描、素描等多種形式的藝術(shù)作品，不少為潘玉良的代表作，更有部分作品是首次向公眾展出。

在潘玉良的介紹中有很多個“第一”：中國印象派第一人、中國早期西畫運動中的第一流人物、20世紀中國最具影響力的藝術(shù)家之一、上海美專招收第一批女學生、從里昂大學藝術(shù)科到巴黎國立美術(shù)專科學校以第一名的成績獲得獎學金，到意大利皇家美術(shù)學院繼續(xù)深造、第一個參加意大利國家展覽會的中國女畫家。

直到看到成都博物館“玉汝于成——潘玉良的藝術(shù)人生”展出作品的那一刻，觀眾才驚覺以上的溢美之詞可以說并無半點夸張。 潘玉良畫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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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多舛，造化弄人

1918年，潘玉良進入上海美專學習繪畫。陳天白在其文章《潘玉良繪畫研究》中統(tǒng)計出潘玉良在上海美專學習了十個月：自1920年9月入上海美專至1921年7月退學。

關(guān)于潘玉良在上海美專學習時間如此之短的原因，石楠在《劉海粟談潘玉良》一文中寫過：有一次，美專師生去杭州旅行寫生，晚上在西湖開游藝會，同學們能唱的唱，能跳的跳，各顯其能。有人提出要潘玉良唱一段京戲。潘玉良清了清嗓子，唱了一段歌聲凄涼、繚繞湖岸的京劇，師生們都聽呆了，唱完后好久才想起鼓掌。有幾個人出于嫉妒，打聽到潘玉良的出身，便故意散布穢言污語。有一個富家小姐竟為此退了學。由此劉海粟便勸她去法國留學。

偏見使得潘玉良無法在上海美專繼續(xù)學習，于是她在1921年7月考取了法國里昂中法大學，很快就到法國留學了。那時的里昂中法大學只是一個大學預科學校，一個月后她就考取了里昂國立美術(shù)學校，潘玉良在這里學習了兩年的油畫。

1925年底，潘玉良又考上了羅馬皇家美術(shù)學院，在該院學習油畫和雕塑，畢業(yè)之后她返回了祖國。在此之前，潘玉良將她在歐洲留學時的作品運送回國，不幸的是，因船艙失火，她的作品全部被燒毀了。

1928年11月，潘玉良在上海的寧波會館舉辦了留學歸國作品展，蘇雪林在一篇名為《看了潘玉良女士繪畫展覽以后》的文章中這樣評價潘玉良的畫作：“我對于她成績的總評只有兩點：第一，氣魄雄渾。第二，用筆精確。女性文藝作品，大都偏于細膩、溫柔、幽麗、秀韻，魄力二字是談不到的。玉良的畫，色調(diào)沉深，氣魄雄渾，表現(xiàn)力極強，大幅的畫，充滿了生命的跳動，熱烈情緒的奔放，萬不像是纖弱女子的手筆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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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嬌柔嫵媚，卻多傲骨豪情

看潘玉良的照片，看她為自己所作的自畫像，對命運不肯低頭的倔強就分明寫在那張并不嬌柔的臉上。 從展出作品上雖能明顯看出她受到當時法國同輩西畫家在色彩乃至構(gòu)圖立意上的影響，無論是馬蒂斯、高更、乃至勞德雷克、但潘玉良繪畫中東方文化的影響卻是深入骨髓中的。

潘玉良回國后，先后在上海美專、上海美專繪畫研究所、中央大學藝術(shù)科、藝苑繪畫研究所等部門執(zhí)教。在此期間，她舉辦了多次個展，為此受到了社會廣泛的關(guān)注。

此前的潘玉良一直靠勤奮努力，希望改變卑微出身給她帶來的壓力，但不曾想無論她怎么努力，人們都會揪著她的過去不放。這種處境令潘玉良感到絕望，于是她在1937年再次前往歐洲，至死都再未返回中國。

直到1977年，82歲的潘玉良病逝于巴黎，仍堅持要求身著中國旗袍入殮。其時，潘玉良的作品早已被法國定為珍貴藝術(shù)品，被禁止帶離出境。視藝術(shù)為生命的潘玉良，在臨終前托友人將自己4000余件作品運回國內(nèi)捐贈給博物館。因其作品被禁止離境，所以歷時七年、幾經(jīng)輾轉(zhuǎn)才回到祖國。

在對潘玉良的評價中，陳獨秀所題“合中西于一冶”可謂對其藝術(shù)造詣的至高贊揚。潘玉良的作品中，有三件白描作品上面有著陳獨秀的題跋，其中有一則跋語是寫在《側(cè)臥女人背體》畫面的右上角：“余識玉良女士二十余年矣，日見其進，未見其止，近所作油畫已入縱橫自如之境，非復以運筆配色見長矣。今見其新白描體，知其進猶未已也 ?！?/span> 本次展覽中，多幅潘玉良的“新白描”作品將集體亮相，這也是這些珍貴典藏的首次公開展出。

看潘玉良的作品給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純粹”，不參雜任何雜質(zhì)的純粹，無論是人物、風景、還是靜物，從畫面中迸發(fā)出的是女畫家對于表現(xiàn)對象的熱情和投入。

潘玉良如今雖被博物館收藏、被藝術(shù)史寫下，但無疑，她的藝術(shù)成就在今天仍然是被低估和忽視的，成都博物館本次舉辦“玉汝于成”展覽，也為大多數(shù)只聞其名，未見其畫的人們提供了一個近距離了解，欣賞這位杰出女藝術(shù)家的機會，透過近百幅珍貴畫作，真切觸摸潘玉良的藝術(shù)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