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鏡

-- 與攝影無關

文藝復興時期的畫家已經(jīng)悄悄地把造型問題和工作效率交給了透鏡，但是塑造與刻畫依舊依托于繪畫技法。這一切都是為了更為快捷的獲得圖像以滿足人們不斷增長從未滿足的觀看需求。透過鏡片和后來的鏡頭形成的影像，一旦變得可以存留就標志著一個系統(tǒng)的誕生。這個系統(tǒng)帶給我們的始料不及層出不窮，其中包括我們生活中多的兩個事物：攝影的行為和作為其結果的照片。前者直接變成了19世紀以后人類的日常生活行為，同時也包括藝術生產(chǎn)；后者則瞬間成為人類的視覺、表達和語言的另一種介質(zhì)和另一個現(xiàn)實。

方式的不同源于最基本的工作原理和根本特性。今天有關攝影和影像的所有現(xiàn)象、問題都可以藉此回溯。任何一個表象或者觀點都可以成為一次回溯的起點和動因。無論是當初對于“攝影侵蝕藝術”的詛咒還是“擠壓文學取代繪畫”的悲觀，或者是今天發(fā)生在它身上的種種轉(zhuǎn)型和變化，都能在攝影的根本上找到與生俱來的深刻必然。有意思的是，所有這些悉皆發(fā)生卻又都沒兌現(xiàn)，而近期被熱議的反倒是“攝影已死”的話題。光是參考繪畫、文學與攝影的過從，對這種說法我已經(jīng)覺得有理由安之若素了，更何況攝影自身給出的佐證也比比皆是。厘清這一層后，我們就可以釋然面對今天它的現(xiàn)狀，尤其是面對似乎已不再只是“原來的自己”的攝影。在這個問題上，藝術家的身體力行無疑更具說服力。他們從不同的角度以各自的經(jīng)驗呈現(xiàn)自己的思考，也多多觸及如除了已知和熟悉的樣式外，攝影還能扮演什么角色，還能如何產(chǎn)生或者發(fā)生作用等問題。

在我看來這是一個與攝影緊密相關的展覽，這種關聯(lián)串起作品、藝術家、學術觀點和現(xiàn)場。但是在這里我們并沒有營造太多機會去讓觀者感受“鏡頭” -- 或是以之為象征的那種我們熟悉的攝影 -- 的存在。不過除去傳統(tǒng)樣式，攝影的影響、圖像的延伸以及其他藝術形式的回應卻清晰而強烈。

當攝影不再是只做它自己時，我們看到的不是它的終結而是相反。

王川

2016年3月13日于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