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urtesy of the UBS Art Collection.
自瑞銀藝術收藏（UBS Art Collection）全球負責人瑪麗·羅澤爾（Mary Rozell）撰寫的《藝術收藏家手冊：獲得及擁有藝術品的權威指南》（The Art Collector's Handbook: The Definitive Guide to Acquiring and Owning Art ）第一版于2014年面世以來，故步自封、以保守現(xiàn)狀為導向的藝術界已經(jīng)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
在不到十年的時間里，藝術界發(fā)生的各種轉(zhuǎn)變影響巨大：藝術作為一種金融投資手段走向常態(tài)化，私人博物館在全球范圍內(nèi)不斷涌現(xiàn)，拍賣行和畫廊的傳統(tǒng)角色分野的逐漸模糊等等，不一而足。
紐約的藝術律師和藝術史學家羅澤爾將于10月5日發(fā)布《藝術收藏家手冊》的修訂版，希望記錄下藝術界正發(fā)生的這一劇變歷程。在即將推出的版本中，《手冊》的內(nèi)容都得到了更新，并加入了一個全新的章節(jié)。
接受藝術作為一種投資方式
? Mindy Shapero. Courtesy?of the UBS Art Collection.
在電話中，羅澤爾向 Artsy 講述了她認為比較顯著的轉(zhuǎn)變。她表示：“十年前，當談到藝術家和投資的時候，人們會頗為不快。每一場藝術博覽會都有很多的專題小組，而投資與藝術自始至終都是頭號話題。在當時，反對的人很多。但如今，藝術投資已經(jīng)被廣泛接受并制度化了，藝術品投資的形式和載體也更趨多樣。盡管對此的告誡從沒有變過，但這一行為本身已被視作一種常態(tài)?！?/p>
在藝術市場金融化的諸多方面中，羅澤爾對備受爭議的第三方拍賣擔保（third-party auction guarantees）特別感興趣。在這種情況下，作品將確保以商議好的最低報價預售出去，并由拍賣行（又名拍賣行擔?！緃ouse guarantee】）或第三方擔保人背書。如果作品最終以更高的價格售出的話，擔保人就可以得到相應的回扣。
? Fred Eversley. Photo by?Jeff?McLane.?Courtesy of David?Kordansky?Gallery and the UBS Art Collection.
“在2008年的金融崩盤之后，第三方拍賣擔保幾乎全部消失?，F(xiàn)如今，這種銷售模式又強勢回歸，對市場起到很好的支撐作用。2017年，第三方拍賣擔保達到了藝術成交總量的40%，而其中90%都來自行業(yè)外部的第三方——他們看到了藝術投資的潛力，”羅澤爾說?！芭馁u行確實會與藏家接觸，邀請他們成為第三方擔保人。事實證明，這是一種惠及買賣雙方的交易方式：賣家可以較為輕松地售出藝術品，而買家則有機會投資有潛力的佳作?！?/p>
藝術的產(chǎn)業(yè)角色變得模糊
Photo by David?Parry. Courtesy?of?UBS Art Collection.
曾身兼紐約蘇富比藝術學院（Sotheby's Institute of Art）藝術業(yè)務總監(jiān)的羅澤爾指出，藝術市場的結(jié)構(gòu)本身已經(jīng)發(fā)生了持續(xù)而快速的變化，拍賣行和畫廊的傳統(tǒng)角色邊界正日趨模糊。
“人們似乎忘記了，就在不久前，離開拍賣行去畫廊工作都是聞所未聞的，反之亦然——你會待在自己的圈子里。這并非白紙黑字的規(guī)定，而更像是行業(yè)內(nèi)部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因為這種‘旋轉(zhuǎn)門’可能會帶來潛在的利益沖突和信息共享，”她說。
? Gary Hume. Courtesy?of?the?artist,?The Paragon Press?London,?and?the UBS Art Collection.
羅澤爾認為，拍賣行已經(jīng)越來越像畫廊。特別是私人咨詢服務和私人交易在蘇富比的業(yè)務中占了很大的比重，正一步步侵蝕畫廊的領地。
與此同時，她也引述了最近的一起轟動事件：佩斯（Pace）、高古軒（Gagosian）和阿奎維拉（Acquavella）三家頂級藝術畫廊傾力協(xié)作，共同負責出售已故慈善家唐納德·馬龍（Donald Marron）價值約4.5億美元的藝術收藏。今年2月，這則消息震驚了整個藝術界。人們原本預計，佳士得或蘇富比將負責此次巨額遺產(chǎn)的銷售。但事實恰恰相反，這批60多年來積攢的藏品——包括巴勃羅·畢加索（Pablo Picasso）、馬克·羅斯科（Mark Rothko）和賽·托姆布利（Cy Twombly）等人的著作——將于明年在高古軒和佩斯位于切爾西（Chelsea）的畫廊展出。今年夏天的早些時候，佩斯位于紐約東漢普頓（East Hampton）的新藝術空間就已經(jīng)展出了收藏中約40件的紙上作品。
? The Angus Fairhurst Estate. Courtesy of?Sadie Coles HQ and?the UBS ArtCollection.
羅澤爾表示，馬龍的遺產(chǎn)由畫廊接手，反映了藝術市場的另一大趨勢：高層的權力正在交匯，而大型畫廊之間的這種融合更為顯著?！斑@些大型畫廊能夠做的就是權力的整合，”她說，“當你去洛杉磯的豪瑟沃斯（Hauser & Wirth）畫廊綜合體并看到附帶的餐廳和書店，或是前往切爾西新建的佩斯畫廊大樓（Pace）時，就會意識到，這些空間與往日的畫廊已大不相同，它們從側(cè)面反映出了這種權力的轉(zhuǎn)變，十分有趣。”
向數(shù)字化轉(zhuǎn)變
? Shinique Smith. Courtesy?of the UBS Art Collection.
在審視過去六年藝術界的變化時，討論技術的進步是不可避免的。羅澤爾指出，自《藝術收藏家手冊》第一版發(fā)行以來，技術的革新已帶動了行業(yè)內(nèi)多方面的數(shù)字化發(fā)展：新的藝術創(chuàng)作模式、虛擬現(xiàn)實藝術創(chuàng)造的平行宇宙、佳士得拍賣的第一幅由人工智能創(chuàng)作的畫作以及區(qū)塊鏈技術的引入，都可圈可點。
當然，從目前的新冠大流行及其對藝術行業(yè)的影響來看，藝術界對技術更為深入的應用變得至關重要。自今年3月以來，在國際旅行限制和社交隔離措施的背景下，藝術界進行了廣泛的數(shù)字化努力。羅澤爾對這一發(fā)展并不感到意外。她認為，目前對數(shù)字化的推動，是原有進程的一種加速。她以卓納畫廊（David Zwirner）在2017年推出的在線展廳為例——作為一家高端畫廊，它能夠動用資源來實現(xiàn)這一目標，同時也迫使中端的畫廊“玩家”進一步關注其自身的數(shù)字產(chǎn)品與服務。
? Shinique Smith. Photo?by Dan Tuffs. Courtesy?of the UBS Art Collection.
盡管如此，羅澤爾并不相信數(shù)字領域會取代現(xiàn)有的物理實踐。“我并不認為會有人覺得，數(shù)字化可以完全取代親自到場、觀摩藝術的行為。即便是藝術博覽會本身也不行，”她說?！八囆g的本質(zhì)是互動的，它是非常私人的體驗。”
邁向更多元化的藝術市場
? Zheng Guogu. Courtesy?of the?artist, Vitamin Creative Space,and the UBS Art Collection.
在反思正在進行的“黑人的命也是命”（Black Lives Matter）運動以及最近關于藝術界種族主義的網(wǎng)上抗議活動時，羅澤爾說，人們越來越意識到藝術收藏中的失衡現(xiàn)象。
羅澤爾說：“五年前，我在瑞銀（UBS）開始工作時就看到了這一點。我留意到，瑞銀是非常白人和西方的。但我們是一家全球性的銀行，這種狀況亟需改變。我并不認為這是某種道德上的錯誤，但它確實反映了藝術市場本身的情況——顯然，很多藝術家被系統(tǒng)性地忽視了?！?/p>
“山姆·格連（Sam Gilliam）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繼續(xù)說道?！爱斔_始創(chuàng)作藝術時，他和杰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名聲旗鼓相當。但后來，他卻變成了委身于華盛頓的區(qū)域性藝術家，而我當時恰好在那里工作。在此之后，人們才突然意識到，‘我的天啊，他是一位了不起的藝術家’。格連的藝術市場表現(xiàn)也在人們的認可中迅速走強。我們看到，這種情況在世界各地接連發(fā)生。這也同樣適用于女性——女性在藝術市場上一直沒有得到足夠的體現(xiàn)?！?/p>
? Federico Herrero?and Sies + H?ke,Düsseldorf.?Courtesy?of the UBS Art Collection.
羅澤爾認為，目前影響藝術收藏的另一個變化，是世界上女性創(chuàng)富人才的崛起?！芭詢|萬富翁的增長速度高于男性，”她說?！半S著越來越多的女性控制了全球財富，藝術市場也會受到影響。瑞銀對高凈值收藏家做了一項研究并發(fā)現(xiàn)，女性花在收藏藝術品上的錢比男性多。因此，女性購買力的增強將重塑藝術市場的未來。”
“我希望，這些轉(zhuǎn)變能來得越快越好，”她頗為神往地補充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