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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雪橇作挪威之行的莫奈筆下:這不是富士山

來源: 2021-01-18

包括《桑維卡》在內(nèi)的“挪威系列”是莫奈于1895年挪威之行繪制的雪景作品。盡管莫奈的畫和日本浮世繪間有著諸多相似之處,但《桑維卡》中包含著很多凸顯莫奈深厚的西方藝術功底的特點,特別是莫奈試圖用紋理的表面和變換的色調(diào)去捕捉環(huán)境的影響。

現(xiàn)在已無法得知,莫奈是在旅行中完成了《桑維卡》,還是在展出之前才完成,抑或是在展出之后、出售該畫之前修改了繪畫。不管莫奈在什么時間完成《桑維卡》的最后幾筆,他堅持在挪威接受采訪時說的:“我追求不可能。其他畫家畫一座橋、一幢屋、一艘船…...我想要描繪橋梁、房屋、船舶的意境,詮釋縈繞其中的意境之美本來就幾乎是不可能的?!?/p>

1895年1月28日,莫奈從Giverny的家啟程去挪威,在兩個月左右的時間里創(chuàng)作了29幅作品。雪景是他1860年代起就不斷實驗的描繪對象,挪威之行,他用畫家的眼睛捕捉季節(jié)、大氣的變化與美。我們通過莫奈與家人的信件知道,在嚴寒中畫畫,首先是體力活!

1 (1)莫奈《桑維卡,挪威》芝加哥藝術博物館藏 Sandvika, Norway, 1895

事實上,莫奈乘火車,搭渡輪,坐雪橇,舟車勞頓去挪威的確切原因一直是個迷,有幾個事實可能為我們提供一些思路:

挪威文學、戲劇、音樂與時尚在1890年代早期的法國頗為流行,這可能燃起了莫奈的興趣;且1883年起,莫奈的作品在挪威頗受歡迎。

莫奈有一位來自挪威的畫家朋友弗里茨·瑟羅,也許挪威之行是受這位朋友的邀請。

再來,莫奈的繼子雅克·霍舍德于1894年搬到了克里斯蒂安尼亞(Christiania),即現(xiàn)在的挪威首都奧斯陸。在法國的家人們正殷切希望知道他的生活。

當然,也許莫奈只是想去畫畫。對莫奈挪威期間創(chuàng)作的畫布、畫框研究證實,這趟旅途中用的畫畫工具是莫奈獨身一人從法國帶過去的。

1 (2)莫奈《桑維卡,挪威》畫框

1895年2月1日,莫奈到了天寒地凍的挪威。挪威海峽結著冰,覆著雪。他看到的挪威是這樣的:

但莫奈有備而來,在給妻子愛麗絲的信中他說道:

“我買了設備,鞋子,帽子和衣服等等,除了極冷的狀況我不會凍僵...我應對得不錯,當?shù)厝艘卜浅s@訝,他們比我對寒冷更敏感。1895年2月11日,莫奈寫給愛麗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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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奈在繼子的陪同下,乘雪橇外出采風,初來時的失望情緒稍稍有了變化。最令莫奈驚艷的是挪威的山和結冰的瀑布。但是天寒地凍外出作畫還是受限,許多別致的景色,火車、雪橇都不通路,必須滑雪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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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一下,裹得嚴實的莫奈,帶著畫布和作畫工具,坐著雪橇到達畫畫場地。不禁令人聯(lián)想這幅畫中,顏料被纖維物質(zhì)劃過的痕跡,也許是顏料未干運輸時的摩擦?

1 (5)莫奈《桑維卡,挪威》局部圖

但是路途艱難莫奈仍不時感到沮喪,懷疑自己為何要計劃這樣的旅行。

轉機出現(xiàn)在莫奈到挪威兩周后,被路途遙遠折騰的莫奈,終于能安心畫畫了。但是,他很快又遇到了新的難題:

“我已經(jīng)準備好畫布了,天氣允許的話,我也知道一天各個時候到哪兒畫畫最好。但是有些陰天可見的地方,晴天時幾乎什么也看不見,雪太刺眼了。1891年2月24日,莫奈寫給愛麗絲。”

太陽直射下,雪不斷變化,這是莫奈的另一個煩心事。

初期的外出采風讓莫奈逐漸適應了陌生、嚴寒的環(huán)境。莫奈不斷構思,作畫的進度也在推進。

“我已開始去描繪桑維卡的美景,這兒仿佛是日本的小村莊,此外,我正在畫著一座從各個角度都能看到的山,這不禁令我想起了富士山。1891年3月1日,莫奈寫給繼女布蘭切?!?/p>

許多學者認為莫奈的作品深受日本浮世繪影響,而莫奈信中的這句話經(jīng)常被用來印證這一觀點。

桑維卡系列和歌川廣重的作品,例如《蒲原夜之雪》和《龜戶神社在雪中》構圖上有相似處:

1 (6)歌川廣重《蒲原夜之雪》

芝加哥藝術博物館的藏品《桑維卡,挪威》(Sandvika, Norway)中,莫奈描繪的小村莊坐落于前景里大雪柔美的弧形框架與背景挺拔峻峭的山峰之間,莫奈用濃稠的白色顏料畫的銀裝素裹的房頂棱角,切斷了遠處白雪覆蓋的樹形成的畫面,與《蒲原夜之雪》整體構圖頗為相似。

1 (7)歌川廣重《龜戶神社在雪中》

《桑維卡》與《龜戶神社在雪中》的前景中都有小橋形成獨特的對角線,更讓觀者在畫中領略到曲折之美。

盡管莫奈的畫和日本浮世繪間有著諸多相似之處,《桑維卡》中包含著很多凸顯莫奈深厚的西方藝術功底的特點,特別是莫奈試圖用紋理的表面和變換的色調(diào)去捕捉環(huán)境的影響。

莫奈的作品與日本浮世繪在處理山脈上的不同:與浮世繪中的富士山不同,莫奈不僅表現(xiàn)了山脈的高低起伏,他筆下的山舒展、收縮、震顫、盤旋。莫奈的山拒絕像葛飾北齋的富士山一樣,被邏輯依據(jù)或平面藝術的準確性所限。

為了展現(xiàn)環(huán)境的“白茫一片”,莫奈使用了以鉛白色為主的色調(diào),使有限的顏色產(chǎn)生多元化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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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在《桑維卡》中,莫奈大量使用紋理來描繪山脈——他厚重的波紋筆法層層疊加但仍然清晰可見;他用短波紋畫出強烈的藍色和綠色,使畫面更加復雜。這些繪畫層創(chuàng)造出雪閃閃發(fā)光的效果。而歌川廣重或葛飾北齋等日本畫家,在畫類似題材時,并沒有這樣的考慮。

芝加哥藝術博物館館藏的這幅《桑維卡》,其復雜紋理的表面是莫奈多次創(chuàng)作的結果,這也是莫奈在不同階段應用干濕結合畫法的證據(jù)。色彩豐富的幾筆,例如畫面中的藍色和玫瑰色,是最后加到畫布上的。莫奈經(jīng)常把畫帶回工作室后,再添上幾筆來收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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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世紀90年代開始,莫奈總是回到Giverny工作室,花費大量時間完成他的系列作品 (例如“干草垛”系列),為了完善顏色的和諧度推遲作品的展出 (例如“倫敦”系列)。

但“挪威系列”作品與其他系列不同。在返回法國后不久,1895年5月在杜蘭德-魯埃爾畫廊,莫奈展出了包括《桑維卡》在內(nèi)的8幅“挪威系列”作品。此次匆忙展出,主打莫奈之前推遲展出的“魯昂主教座堂”系列等作品,使之成為一種小型回顧展。那次展覽中包括了“挪威系列”,意味著莫奈想要提高他作為一位世界性畫家的聲譽。

我們現(xiàn)在已無法得知,莫奈是在旅行中完成了《桑維卡》,還是在展出之前才完成,抑或是在展出之后、出售該畫之前修改了繪畫。不管莫奈在什么時間完成《桑維卡》的最后幾筆,他堅持在挪威接受采訪時說的:

“我追求不可能。其他畫家畫一座橋、一幢屋、一艘船…...我想要描繪橋梁、房屋、船舶的意境,詮釋縈繞其中的意境之美本來就幾乎是不可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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