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奇開答記者問
張奇開是一個藝術家，又撰寫過系統(tǒng)闡述卡塞爾文獻展50年歷史的專著，也參與策劃了由12位川美80后女藝術家組成的聯(lián)展《更當代》，因此，記者請他就這些被稱為“第三代”的中國女藝術家與西方女性主義藝術的關系發(fā)表意見。
問：本報記者 邱家和
答：旅德藝術家 四川美術學院客座教授張奇開
問：是否可以針對80年代的女藝術家，概括中國新一代女藝術家的主題與語言中的女性特點？
答：我于2006和2007兩年間在四川美術學院連續(xù)帶過兩屆油畫畢業(yè)班，在這兩個畢業(yè)班中，女同學相對男同學來說在藝術上具有絕對的壓倒優(yōu)勢。從作品來判斷，男生表現(xiàn)得往往心不在焉、態(tài)度曖昧、各自為陣，而女生卻保持了高度的熱情、清晰的目標和一種不自覺的統(tǒng)一傾向。這個80后的女性藝術群落，在短短幾年中就已經(jīng)取得了相當?shù)某煽儭Ｋ齻冊谥黝}上緊緊扣住以消費為特征的時代精神，表現(xiàn)出既歡愉又憂慮、既參與又疏離、既贊賞又批評、既認同又質疑的多重態(tài)度；在繪畫手段上她們基本上都借用了超現(xiàn)實主義語言方式，這也是大多數(shù)中國當代藝術家們慣用的手法。她們用這個手法表達了今天中國的魔幻現(xiàn)實。
問：西方的女性主義藝術是什么？在西方藝術從現(xiàn)代藝術到后現(xiàn)代的當代藝術的變化中起過什么作用？西方女性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主題與語言有什么特點？
答：女性主義藝術和女性藝術應該有本質差異。女性主義藝術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女性藝術家很自覺地把自己的藝術活動方式與男性藝術家區(qū)別開來，通過藝術手段來揭示女性在男權社會遭遇的種種不公正待遇，并倡導女性與男性的平等關系。而女性藝術卻是由來已久的，上個世紀初，美國、德國、英國、法國和南美都出現(xiàn)過非常杰出的女性藝術家。但她們并不能稱為嚴格意義上的女性主義藝術家，因為她們的藝術針對性和男性藝術家沒有根本區(qū)別。
上個世紀60年代后，西方女權主義運動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潮，女性主義藝術也隨著這個浪潮被推到了歷史的顯赫之處。美國女性藝術家朱迪·芝加哥是極端女權主義代表，她對男性世界的反感甚至驅使她把父姓科恩改為她的出生地芝加哥。她動員了400位婦女參與她的一件裝置作品《晚宴》，歷時6年才完成。這個作品是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餐桌，之上刻有999名歷史上的杰出女性，桌面上擺了39套陶瓷餐具，其圖紋就是變形的女性器官。她試圖通過一次虛設的晚會，來暗示女人與男人對立的集體力量、超乎于男人的豪華意志、比男人更肆意放縱的欲望及對歷史進程的參與和影響。同時，控訴男權社會對女性的性迫害也是本作品的主體指向。
當下在西方紅得發(fā)紫的美國女攝影家辛迪·舍曼也走過了幾乎和芝加哥相同的藝術歷程。早年舍曼的女性主義情結比芝加哥更為激烈。70年代末，她以一組“無題電影劇照系列”的攝影在美國造成震動性影響。她裝扮成男人們喜愛的各種角色，拍成照片。作品中的她自己總是通過照相機鏡頭把女性定位在受害者立場，以此告誡形成男性霸權中心的大眾媒體應該承擔的責任；更為重要的是，她要揭露出整個人類文化傳統(tǒng)故意把女性塑造成弱勢群體的罪惡陰謀。另外，日本的小野洋子、南斯拉夫的阿布拉莫維奇都朝極端女性主義方向跨出了一大步。
而西方女性藝術在西方藝術從現(xiàn)代藝術到后現(xiàn)代主義的當代藝術并沒有一種必然聯(lián)系。這些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主題都是以她們自身的性別身份為依據(jù)，從來都把男性世界隱蔽起來，很少出現(xiàn)在她們的作品中。她們的創(chuàng)作手段和語言形式更多的是——圖像、裝置、行為。
問：比較中國年輕女藝術家與西方女性主義藝術家的作品，我們可以看到什么樣的差別？如何看待這個差別？
答：中國年輕女藝術家與西方女性主義藝術家的作品之間最大的區(qū)別，可能是前者的作品使她們被稱為女性藝術家，而后者的作品使她們被稱為女性主義藝術家。這個差別證明，中國女性藝術家還缺乏一種歷史的自覺。
【編輯：姚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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